去年三月,你去了那家医院,说是工作的事情已经谈稳妥了的。临走的时候我给你打了电话,聊起一些快乐的事情,然后我们都默默地拿着话筒,没有说一句话,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路走来,就像一阵风吹过那轻轻的嫩芽尖儿,各自都很脆弱。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少,你常常用声音传递着你的笑声,笑着传递着那微微的祝福,是呵,朋友,朋友就是一种默默的祝福,不需要太多的暧昧的话语来打发心暖的记忆。就像早晨的鸟叫声,它歌唱也好,它哭泣也好,只要它明白了东方的鱼肚白伴随的是鲜红的朝霞,它依旧会看到希望。
于是,在一个早晨,你俏无声息地走了,乘着北上的列车,带着你的执着的理想和仿佛就在眼前的希望,走了。汽笛声响起的时候,我没有赶上它,看着一阵阵的烟溜过窗台,风声点缀了那孤寂的清晨。一个人在三月里徘徊。
那天,我没有看到阳光,躲在旅社里想起了北方的雪,冬季,我想就在冬季,你也许可以追寻到自己的梦想。
有一天,我的手机上莫名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北方,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蓦然想起了你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了,这种感受,就像一个吸食了吗啡的獠客,一直渴望着得到吗啡一样疯狂和难受,也犹如陷入了野性和原性的欲望之中的嫖客,难耐寂寞的空虚的夜。我终于听到了你的声音,那一刻,我抑制不住自己,就像一个唠叨的泼妇一样,向你诉说着那段时间以来的衷肠,也像一个疯狂的君主,厉声责备和埋怨着他的臣民一样怪怨着你为何一直没有记得给我一个安心的声音。你笑了,不变的笑声顷刻倾注了我心田,那一刻,我也笑了,可是,我却开始听到你的叹息,我问起你,为何发出这样叹息的时候,你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是呀,累,怎么会不累呢?一个人独自去了北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接触一群几乎全是陌生人的陌生的面孔,接触一个陌生的城市,接触一个陌生的生存空间,接触一个或许是成就你梦想,也或许是把你的梦想击碎得七零八落的他乡,怎么会不累呢。我开始发现,我却是多么得自私,冷手放你离开,还美其名曰尊重你的自由,尊重你的选择,而今想想,我是不是有点自私,是不是有点傻?
这梦幻的日子,我也苦恼;这梦幻的日子,我也悲伤;这梦幻的日子,我也开始淡忘,淡忘一种声音。
那次,你和我都静静地传递着一种不安。我却没有发现,你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脆弱,变得更加断续。
后来,你偶尔给我发来短信,说你得到了领导的表扬,说你开始慢慢得到了周围同事的认可,说你又成功地治疗了一个病人,说你看到每天国旗的升起,说你还是喜欢吃家乡的米粉。
我藏起忧伤和痛苦,给你回信祝福着你的进步和开心,说给你留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米粉等着你回来吃。
再后来,我给你的电话,总是占线;我发给你的短信,总是没有了回音,偶尔的回复,你说你一直很忙。
我想,是的,忙,刚去一个新地方的人,怎能不忙呢?忙,刚去一个新环境的人,又怎有时间想起一个过去的回忆呢?于是,我开始疯狂地想,我应该明白一些迟早应该明白的事情。
于是,我开始种植着一种树,一种常青树。于今,这棵树也长到快两米了,它的枝叶也繁茂着,似乎昭示着一种向荣的兆头,但是,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看到它的嫩芽,就像月牙弯下,抱着的希望,你和我。
一个月又一个月一过去了,很少有你的消息了,偶尔从网上看到了你闪烁的头像,知道你还是偶尔惦记起曾经的回忆,这路,一直这样延伸下去,我双手描绘着未来的图,脚却不由自主地想往北踏去,于是,在网上我建立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或许也属于你的家。我给她起了一个叫做北方雪北方梦的名字。
这一段路,又要走完了,你在他乡还好吗?我突然还是想起了,首都的升旗时嘹亮的国歌声,仿佛看到了那人群里头那个昂望着国旗的熟悉而有似乎变得模糊了的身影。
而这一天,又是要过去了的,我躺在旅社的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北方的雪,一定很美,也很冷吧。
写于二零零七年夏季的某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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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做有情怀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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